是之前说过的节能模式猫猫嘉！
欢迎催稿，这一篇我一定会一口气写完的！（。
01
他张开五只短短的脚趾，慢慢地把成钩的爪子伸出来，收回去，又伸出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在光滑的树皮上留下了几道短短的划痕。嘉德罗斯从来没在实验室之外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他得尽快适应，让自己得以活动自如。手册上的流程是怎么讲的？抖动耳朵，耸几下肩胛，拱起脊背又塌下去，后腿分别向空气中侧踢三次，还要再甩一甩那根多出来的尾巴。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站在地上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嘉德罗斯塌下身体，穿过面前层层叠叠的枝叶，快步向前跑了几步。目标终于重新从叶子正下方的间隙里露出来，1.5米，这是他们现在的距离，还在随着对方的步伐而不断增大。嘉德罗斯估算着时间等了一会，重心向后一缩，然后快速地助跑，跳跃，向斜下方冲了下去。
疾驰而来的风声由远及近，格瑞及时偏了偏肩膀。着力点突然消失一半，嘉德罗斯只来得及站稳两只前脚。他对尾巴的运用还不够灵活，重心向后一沉差点摔到地上。爪子伸出来钩在衣袖边上，悬空的身体不得已跟着脚步起伏在半空中摇来摇去。格瑞停住脚步，烈斩消散在手心，揪起小家伙的后颈轻易拎了起来：“还要打？”他皱起眉头，大概是没想到对方这样顽强不屈……身残志坚。
小家伙抖了一会儿胡须才找到说话的窍门。你怎么能把我丢在这里！嘉德罗斯含糊不清地嚷嚷起来，细弱的声带让声音听起来有点滑稽。他意识到这一点，抗议了几声之后立马闭上嘴，不想让自己继续丢人下去。只一心瞪着格瑞的脸，仿佛现在这副模样还能有什么威慑力似的。嘉德罗斯已经打好了注意，一旦自己受到了嘲笑，哪怕是只展露一点点，他也定然要让格瑞明白自己现在的厉害。然而一番闹腾下来，格瑞却吝啬于一个最微弱的面部变化，冷漠地像拎着一块偶然落在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嘉德罗斯只当受了轻视，心情比受了嘲笑更加悲愤。四肢开始不老实地胡乱扑腾，摇得好像个被拎在手里的钟摆，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更滑稽几分。
脊背的毛一路炸到了尾巴尖，在他探长前肢，准备让格瑞试试被自己抓一下是什么滋味之前，对方终于松开了手。小猫落地之前扭身勾住裤脚，三步并做两步重新窜上来，站在了格瑞的肩膀上。
“解释一下你现在的情况。”格瑞抛了个问题，一边探手过来，似乎想摸摸猫咪的头顶，被气哼哼的嘉德罗斯缩着脖子躲开了。
一个小时前嘉德罗斯还是他熟悉的样子，站在道路中间大咧咧地挑衅。格瑞没想过让他得逞，见招拆招几回合下来，正要找准机会抽身，双手持棍从天而降的大赛第一不自然地活动了几下身体，突然缩水成一只浅褐色斑纹小猫。小猫嚎叫几声抓住离得最近的树枝钻了进去，留下满心茫然的格瑞站在原地，烈斩横在面前，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
异状与他无关，麻烦自行消失总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自己要被赖上了。
“能量耗尽，现在是节能模式。”嘉德罗斯低头不停挪动下脚的位置，想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扭来扭去的爪子把格瑞肩头揉得一团糟。站稳之后，他脑袋一扭对准格瑞的耳朵，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能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语气固然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同样的话从一只身长不足小臂的圆脑袋猫咪嘴里说出来，总显得格外色厉内荏。
格瑞不为所动，调出终端切到通话界面，手腕伸到肩头：“想找谁把你接走？自己打电话。”嘉德罗斯立刻默不作声，尾巴收在腿边，眼观鼻鼻观心，隔了好一会才小声嘟囔道：“我现在这样不能回去。”抬眼瞥见格瑞脸色不虞，不禁惶急地伸长了两只前爪，转身揽紧他的脖子，生怕再被拎着后颈扔下去：“太丢脸了！我不回去！”嘉德罗斯的力气大到扯也扯不开，格瑞只好转而挠了挠毛绒绒的腮帮子。他这一回没地方可躲，胡须紧张地抖动起来，塌着耳朵死盯着伸过来的这只手，活像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为什么是猫？”格瑞没去追究别的问题，比如对嘉德罗斯来说，赖在自己这跟被人接回家躲起来相比，究竟是哪个选项更丢脸一些。他只是一只手继续向下，指尖陷在暗黄色的毛里，慢慢地捏嘉德罗斯的颈窝，侧腹上的软肉，还有收在肚子下面的后爪和绒绒的尾巴根。“小型动物里猫的生存能力和灵活性都是最好的。”天性作祟，一路摸下来，嘉德罗斯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没法阻止自己绷紧的身体慢慢抻成松软的一长条，像根新鲜出炉的面包棍。
面包棍眯着眼睛得意忘形，懒懒地搭在肩膀上，开始顺着弧度慢慢往下滑。格瑞单手张开，横在腹前一托，变成了把小东西抱在怀里的姿势。嘉德罗斯被摸得晕晕乎乎，还没回过劲来，已经被格瑞就着这四脚朝天的姿势摸起了肚皮。虽然他仍然板着的一张脸看起来更像是在刑讯。“你要怎么充能？”
嘉德罗斯两只前爪屈在胸前，仰着头正在被挠下巴，说话也变成断断续续的哼唧。“晒太阳！”格瑞的手闻声突然顿了一下：“多久？”嘉德罗斯睁开眼睛，似乎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一点松动的迹象，立刻翻过来直起上身，前脚搭在领口处，凑上去提高了声音补道：“很快的！晴天一周。”他现在看上去倒像是只主动撒娇的小猫了，只差把“快收留我吧快收留我吧”写在脸上。他的鼻尖仰对着格瑞的下颌，距离近得能感到呼吸正扑在自己长长的眉毛上，甚至还在那张脸上新发现了一处小小的伤疤，比肤色稍微深一点。平时这个位置多半被额发投下的阴影挡住，即便是嘉德罗斯也没机会看得像现在这样仔细。
这个期限似乎打动了格瑞，他神情柔和下来：“不要乱跑。”语气认认真真地，甚至有点笨拙，像是在努力地对一只真正的猫咪叮嘱些什么。
他站在过道正中，目光掠过一排排透明的玻璃柜子。
黑色长毛，棕色垂耳，或者是最普通的白色红眼睛小兔子，就和他一样。
另一边全都是胖乎乎的豚鼠，大的小的，多半蜷成一团睡着了，还有的露出短短的门齿，正在低头啃前爪里的一小块胡萝卜。
妈妈说他可以从这些小动物里挑一只最喜欢的。
02
老实说，半日之内两人的关系从剑拔弩张切换到现在这个样子，嘉德罗斯不由得有些紧张。但他很快舒了口气，因为格瑞一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抱着嘉德罗斯进了家门，似乎还要更紧张几分，绷紧的手臂甚至箍得他有点疼了。
如果在平时，嘉德罗斯相信他能轻易地拨开这只手臂，可惜他现在是一只节能模式的小猫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进了……洗手间？
“我拒绝用水洗澡！”嘉德罗斯被按在洗漱台上之前呲出尖尖的四颗犬齿，徒劳地做起最后的反抗，他在培养罐里反反复复待过太久，一向对大量液体流过皮肤的触感深恶痛绝。
“安静，或者自己找人接你回去。”格瑞一句话让闹腾的小家伙乖乖噤了声，探手从架子上取下一块小方巾。打湿拧干之后，开始仔仔细细擦起了猫咪的肉垫。
用来打湿方巾的水是温热的，织物擦在脚掌上又软又暖，嘉德罗斯很快放松下来，如果要描述一下直观的表现，就是他在大理石台面上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慢慢摊开了，肚子上的毛变得又松又软。擦完之后，格瑞特意把粘上几处不明显污痕的白色方巾在嘉德罗斯眼前展示了一下：“你想用在泥地和树干上走了不知道多少步的爪子直接踩我的地板？”他抱起小猫，俯下身把嘉德罗斯轻轻放在了客厅的地板上：“阳台在卧室里。”
“你呢？”嘉德罗斯突然从放松状态里被丢出来，脑子还有点懵。
“我要换衣服，顺便洗个澡。”格瑞指了指自己衬衫皱巴巴的肩头。真奇怪，他明明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嘉德罗斯竟然从上面看出了一点不满和嫌弃。
好吧，看来格瑞有点洁癖。嘉德罗斯盯着关紧的门，把这件事记在脑子里了。要成功赖在这里一整个星期，就有必要摸清楚格瑞的喜好和雷区。不过即便不需要赖在这，嘉德罗斯也会愿意这么做的。格瑞的一居室面积不大，短短的时间足够逛上一遍。他塌下肩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决定从厨房开始巡视自己接下来一周要生活的地方。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嘉德罗斯过去堵到格瑞的地方除了野外就是大厅，冷面的刀客一向独来独往，甚至吝啬于一个眼神。一夜之间他突然能够走进这个人每天居住的地方，就像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具象化了，永生花有了香味，壁画里的人走下来。
油烟机干干净净，格瑞大概很少在这里开火。嘉德罗斯跳上灶台，光可鉴人的金属台面踩着有点凉。电压力锅的面板上显示着“保温”，上方排气孔冒出来的红豆味蒸汽让他低下头打了个喷嚏。壁柜的门太重，嘉德罗斯勾着把手扯开一条细缝，单只眼睛贴上去往里看。里面摆着几只没有任何花纹的碗碟，看起来孤零零的。立式冰箱，嘉德罗斯后腿站在台面上，扒着冷藏室的门，低着头使劲顶开了它。一股冰的味道迎面扑来，不是放在可乐里的那种，更像空无一人的白色荒原，带着一种干涩的触感。里面的内容和壁柜一样乏善可陈，两根胡萝卜，半颗生菜，剩下的格子里全塞满了饮料。百利包装的鲜牛奶，装在新鲜屋里的原味酸奶，角落里还有几支果味酸奶，包装花花绿绿，看起来很像是原味的赠品。冷冻室的抽屉对一只猫咪来说太强人所难，嘉德罗斯放弃了看看里面有什么肉食的打算，扭头开始往客厅走。
茶几上有一台小小的投影仪，正对着对面一面空荡荡的墙壁。按下开关，默认画面是一小段猫咪舔前爪的视频。嘉德罗斯瞪着墙上那只蓬松的金吉拉，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没关系，我现在的外形绝对比它更可爱。他坚定地这样断论道，一巴掌拍下了关机键。一袋开了口的大白兔奶糖放在茶几下面，嘉德罗斯凑过去闻了闻，胡须划在塑料袋上哗啦作响，什么异状都没发现。软软的双人沙发很适合蹦来蹦去，上面放了一个绒面抱枕，隐约有一点牛奶沐浴露的气味。嘉德罗斯想象了一下格瑞平时抱着它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样子，忍不住使劲把腮帮子在上面蹭了蹭。现在两种淡淡的气味混在一起，就像他也每天住在这里一样。
卧室比嘉德罗斯想象得更小，薄薄的窗帘严严实实挡住了阳台，只能看见被拦截了一半的阳光落进来。米黄色床单平平整整，让人不好意思踩上去。几本小说叠在床头，最上面的一本里夹了一片书签，细细的蓝色丝带垂下来。嘉德罗斯两条后腿踩着地面站起来，咬住它往外拖了拖，露出来一小段暗黄绿色的叶梗。他顿时失了兴趣，走到床对面的墙壁面前坐下，审视了一会这面平整的白墙后，突然开口。“雷德，帮我切换到扫描模式。”
“好嘞，嘉德罗斯大人。”埋在皮下的通讯器开始工作，雷德的声音通过骨头传导过来，听着有点失真：“需要链接主脑以获得更高计算能力么？”猫的脑容量有限，无法承受过于庞大的计算。
“暂时不需要。”
几秒后猫咪金色的眼睛开始散发出微微的荧光。嘉德罗斯的视野内，墙后隐藏的空间慢慢显现出来，看起来是一个狭窄的储藏室，藏在客厅和卧室的墙面之间，很难发觉。
“一级安保状态，可能得花费点时间。需要我帮您突破么？”
嘉德罗斯沉默了一会，烦躁地甩了甩尾巴：“不用了。我会再联系你。”
通话结束，荧光消失，他现在看起来又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咪了。嘉德罗斯抖抖耳朵，喵喵地轻轻叫了一声，转身快步从两片窗帘接壤处钻了过去。
盆栽，阳台的地面上摆了一排迷你盆栽，喷壶，小铲子还有营养剂堆在角落里。偌大一个房子，只有这里生活的气息才浓重了一点。
不对，浓重的不止生活气息。
盆栽里竟然有两盆猫薄荷。
植物的清香从未如此诱人。嘉德罗斯潜伏一样，缓慢地向前靠近了一点，又一点，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自动迈出的脚步。猫薄荷的气味越来越浓，深深吸进鼻腔后直冲上额头，比一口气灌下去整瓶的冰镇可乐还要舒爽几倍。全身轻得不可思议，就像晕晕乎乎地飘上了天空，躺在软软的云朵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格瑞用浴巾擦着头发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嘉德罗斯在花盆旁边发疯一样滚来滚去的样子。
“宝贝儿，你选好了吗？”妈妈的声音越过一排排货架传来。
“马上就好。”他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些小动物，向下一排跑去。
------------------------------------------------
TBC
猫猫嘉大概长这样↓锈斑豹猫，世界上最小的猫猫种类之一
